第154章 驴蹄印里走出来的圣旨

永安门外,晨光如金,洒在斑驳的城砖上。

三辆驴车碾过冻土,缓缓停驻。

百姓们早已围拢过来,自发让出一条道。

孩童奔走相告,清亮的声音响彻街巷:“酱娘来了!酱娘来了!”那声音像是带着魔力,一路传开,惊醒了沉睡的坊市。

卖炊饼的老汉默默收起担子,蹲在路边合掌低语:“善人到,灾自消。”药铺学徒踮脚张望,眼中泛着光:“她真来了!我还以为朝廷会拦在三百里外!”

可就在这万众注目的时刻,守城官吏横刀立马,铁甲铿锵。

一名都头模样的小校快步上前,冷声道:“草民不得直入内城,须至南驿候命,听候太常寺召见——否则,格杀勿论。”

人群顿时一静。

苏晚晴坐在车头,一手执缰,指尖因长路颠簸已磨出血痕,却始终未松。

她望着那森然列阵的兵卒,没有争辩,也没有怒斥,只是轻轻抬手,对身后的红姑道:“取一坛梅酱来。”

红姑一愣,随即会意,从行李中捧出一坛封存完好的南楼特制“冬酿梅酱”。

陶坛启封刹那,一股清冽酸香混着果蜜之气扑鼻而来,连风都仿佛被唤醒。

她将酱递向那小校:“路上颠簸,胃口不佳。这点吃食,权当开胃,劳烦通传。”

小校皱眉接过,本欲呵斥,可指尖沾了点酱送入口中——霎时双目圆睁。

酸而不烈,甜而不腻,更有种难以言喻的清爽之感直冲脑门,一夜巡防的疲倦竟似被洗去大半。

他猛地抬头:“这……这是何物?”

“南楼古法发酵之梅酱,可佐餐、可入药、可疗积食腹胀。”苏晚晴声音平静,“北境三千降军染‘霉粮症’,五日亡四百,唯一活路便是以此曲引菌,调养肠胃。如今他们跪关求命,所求不过一口真味。”

小校脸色骤变。

他昨夜便听闻边报急奏,却只当是民间谣传。

此刻亲眼所见,亲口所尝,再联想到军情文书上那句“若得一口真曲,可活千命”,心头如遭雷击。

他沉默片刻,缓缓侧身,挥手示意下属:“放行。”

三辆驴车再次启程,轮轴吱呀作响,穿过巍峨城门,驶入帝都腹地。

粗麻幡旗迎风招展,“素宴·南来”四字墨迹苍劲,像是一柄无声的剑,划破了权贵阶层固若金汤的帷幕。

万人瞩目之下,苏晚晴端坐车头,目光扫过两侧飞掠的朱门高墙。

她没笑,也没激动,唯有胸腔中那一股灼热之气越燃越烈——

他们想用规矩困住她?

可真正的规矩,从来都是由能活着的人定的。

与此同时,太常寺偏殿,檀香缭绕,却压不住满堂火药味。

“荒唐!”一位白须老臣拍案而起,袖袍翻飞,“一介乡野妇人,未曾受教,不通礼制,竟敢妄言‘问真味’?还说什么‘天下至味在灶台’!这是挑衅祖制!辱没宗庙!”

另一名礼官冷笑接话:“此女若得觐见,日后庶民皆可持锅铲叩宫门?我朝体统何存?”

正吵得不可开交,忽有东宫内侍疾步入殿,双手奉上一道明黄手谕。

主座上主持仪式的少卿展开一看,神色陡变。

“太子令:若其所献之技可解北境霉疫,则不论出身,准予献技三日,期间不得刁难,违者以抗旨论处。”